拾荒者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3-05-10 14:56:27


拾荒者,你拾起那些路人丢掉的、遗失的、放弃的感情你把他们装起,放在回忆里一个狭小的玻璃瓶。

你假装你也见过这城市的霓虹,你假装你也富有。

你拾起那些细碎的心情与眼泪。

你把自己遗忘。



睡前喝了一杯咖啡,夜里失眠。睡了四个半小时。

高强度高时间的工作了十个小时,外加上班的路途俩个小时,十二个小时。


早餐忘记吃,车钥匙忘记拔,从上午十一点半就开始头泛晕,眼皮打架,眼珠泛红,肚子拉了好几次。

胃里没有食物支撑着上午的大幅度工作量。偶尔返返胃酸的时候,我把口罩戴的更紧更严实,不想让来的病人因我螺旋杆菌作祟闻见不好的气味,也更不想让自己闻见除螺旋杆菌导致的以外的气味。


还是和往常一样,下午五点五十的时候出门。五点五十五穿好防晒衣服和帽子口罩,戴上耳机调到特定的歌曲。


到家是六点五十分,刚好是一个小时。

比平时晚到家十五分钟。五分钟把车停在路边拍了一张七彩祥云的照片;五分钟想了一下七月初七不该有的情人节;还有五分钟,我碰见了一位拾荒者。


仍旧跟往常一样,在过了舒怡家居广场的时候,把车骑的特别快,一般都是把手拧到底。

正对广场的红绿灯把回家的路分为俩段。一段属于自己,一段属于城市。再过这段路约至五分钟的时候,我把速度慢慢降下来。


眼前是一辆三轮车,比我骑的多一个轮子的三轮车。这种三轮车我已经很少见了,以前家附近收废品的也是这种三轮。

后来每次家里废品多了的时候,我总问爸爸说:以前那个收废品的呢?怎么不见他骑个三轮车像以前一样喊着大嗓子,说”收废品咯,有旧报纸书籍电视卖哎~”。

爸爸说:他现在不收这些啦。业务做大了,收别的咯。


也是,我后来几次经过他家门口的时候,看见有很多辆报废了的那种中号带发动机的三轮车,还有各种各样的大货车底下的车轮。大抵是要专做汽车回收这一项了吧。

我说:那估计是想成为像徐州那边那个专收钢铁,家里养了四只大狗,有六台中巴把女儿送到美国某知名舞蹈学院学舞蹈的那个看起来特别普通的那样的回收者吧!


三轮车的后轮对着我,估计是年限有些久了,车身的颜色已经看不清,墨绿吗?

不是的,比这个浅一点,再加点被岁月冲刷的痕迹。车座上没有人,车上装满了五颜六色的硬邦邦的大个塑料包装袋,像我在学校后门买来寄被子回家的那种10块钱一个的大塑料袋。


堆的有半人儿高。像是从某个专扔塑料的地方捡回来的,有点脏,但颜色确实是好看的。没有人,车怎么在走?我有些近视,没看清,难道是靠意念吗?我骑的快一点,越过了塑料堆,于是我终于看见有个老奶奶,被高高的塑料袋遮掩住的身影,在一步一步的往前拉着走。大概是因为车的某个零件坏了,蹬不了吧。


这是一个拾荒者。


她比很多拾荒者来的都要气派一些体面一些,她的衣服不破,她的头发不脏。她穿着黑色没有褶皱的裤子,一双很小很小的单鞋。我也穿过这种鞋,当服务员兼职的时候穿过。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的皱纹,我甚至看不清她搭在车框架上的双手。她的头上盖着一块水红色的毛巾,是用来擦汗,热时挡太阳的。

我想她眼角肯定有很多皱纹,皮肤干燥而且黑,瞳孔有些浑浊,却没有泪水。我想,她年轻的时候也一定是一位娇小玲珑的美姑娘。


我没有一直放慢车速在她后面跟着她。像之前碰见的花鸟爷爷一般,我越过她,加快了车速,越过的那一刻,我甚至不敢用余光看她。

然而眼睛里却有东西流出。


我想,可能有一天我也会成为了一个拾荒者。如果是的话,那就成为一个拾荒者吧。我要穿很长很长的大红色裙子,盖住我的脚踝。我还要带着耳机听歌听故事。我不要手机,给我一部小一点的SONY的MP3就可以了。我要路边躺着拿起来还会有拉环跟拉罐碰撞发出悦耳声音的瓶子,我不要拾丢掉的旧报纸。如果是酒吧里,各式各样的威士忌伏特加的蓝色黑色瓶子,我还可以考虑一下,可是没有人会让一个穿着大红色裙子的老太太进入酒吧吧。于是就算了吧。如果非要拾一样的话,那就让我在火车站的出站口吧。我就拾起那些被人群丢掉的车票吧。


儿童票、学生票、成人票,去南方的,去北方的。

可能你从上海来,他从北京来,她们从新西兰来。可是不管你从哪儿来,你从这里路过,或是停留。而我刚好捡到你来时路上的一个凭证。

我不是一个精致的奶奶,也不寄托着任何人的期望。

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拾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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