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朋友圈】吴墨:废品站里的物品世相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3-05-10 14:56:27

       废品是啥玩意儿?似乎人人都知道,但也不一定人人能说清楚。360词条是这样解释的:1.质量不合格,用户不能使用的成品。亦借指无用的人。2.破旧或失去原有使用价值的物品。3.可再生资源。其实,在废品回收站里见到的物品与上述解释还有点不尽相同。就解释“2,破旧或失去原有使用价值的物品”而言,一般小百姓也是这样认为的,脑子里的固有概念也大体如此。家里的东西用久了或不能使用了,它就是废品无疑了。而废品站所回收的废品和一般概念中的废品还是有区别的,它们回收的是有选择的,是有再生利用价值且有市场需求的废品,只是所有废品中的一部分,而这个市场需求并非一成不变的,而是随着市场需求的变化而变化。

       说起废品回收,应该说是有偿回收,或是小百姓概念中还能卖俩钱儿的废品,在中国还有着一段时间较长的历史和变迁。笔者在以往的拙文里说过,笔者有一个残疾同学数十年前就和几个老头老太太办了一个街道性质的废品回收站,并是所谓的站长,对废品回收这个事还是比一般人知道的要多一些。多次聊天中他零零散散地说起过此事。笔者归纳一下,废品站这六七十年的历史变迁大致是,“解放后”战争留下一片废墟加之原有的工业水品薄弱,各种物资和需求缺口较大,,废品回收成了国民经济的一个领域和一个小体系,各地在公私合营运动中把原来私人个体的回收废品者,北方一些地区俗称“收破烂的”组织起来成立国有(性质大多是集体性质)废品回收机构,上边也设立层层管理机构,形成了一套自上而下的废品回收体系,其正规名称叫“物资回收公司”。当时的品种和业务比较宽泛,从废旧金属、旧布旧棉花、废旧塑料橡胶、废纸书报、旧瓶子烂玻璃……一般只要能废物再生利用的物品皆在经营范围之中,各种物品都有明码标价都是有偿收购。这些举措对当时尚不发达的中国经济做出了一定的贡献,也使得国家为经济发展节省了相当的首次被利用原料,同时也使得物尽其用。应当说,是废物利用变废为宝节省资源较好的经济发展的路子和模式。但现如今这等景致已不复存在,收废品依旧存在,但所回收的物品种类大大减少,除了金属纸张等少数种类,别的一概拒收,往昔回收的塑料、玻璃、棉织品等等已经无人理会。这30多年间中国经济高速迅猛发展,国家面貌和势力以及百姓的生活水平显著提高和好转,在收入提高的同时也引发了物价上涨,在这种情形之下,回收废品的经济账已非同往昔,人工费用、运费和其它费用上涨导致相当一部分品种无法经营,原本价格很低的一些废品利润本就不厚,把人工运费加进去刚出门就是亏损,与此同时一些新产的和进口的原料价格得到市场认可,工厂选择宁愿选择贵一些品质好新原料而不愿意选废旧原料,毕竟废旧原料所产的产品性能、质量、外观远远低于全新原料所产产品。还有两个因素是,一是现在已经不是计划经济,一般企业供产销完全自己做主有决定权,购买新原料还是废旧原料企业自己说了算,不想以前那样有国家计划和分配,在激烈的竞争中不但拼价格,更要拼质量外观等项,使用新材料都不一定能站住脚,有几个还敢用废旧原料的?除非那些制造假冒伪劣的黑心企业。金属冶炼、造纸在外观形象要求还不是过大,而日用消费品则大不相同。再一个因素是,现在环保意识和国家的管理不管强化,废旧原料有的需要清洗和再加工,容易产生废气、废水等有害物质,搞不好因此需要改进设备,或许由此带来环保治理的费用也是不菲的数字,甚或还会因为污染环境而被罚款处治。算算账,那个合算?废旧原料只能生产低端便宜货质量还不能保障,新原料贵是贵了点,但可以生产中高端产品,还可以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这怕是酿成今日废品回收的种类越来越少的主要因素吧?此等情形下就出现了市场作用的神威,收废品“国退民进”成为现实,今天原有的国有那个废品回收体系已经自动退出历史舞台,而个人经营已经成为主旋律,今天国营的废品站怕是难寻踪迹了。这也是时代进步的标志之一。

        再一层要说的是,回收的废品都是废品吗?

       这不是废话么?废品站里不是废品是什么?道理上没错,可实际情况并非全然如此。笔者老同学也就是那位曾经的废品站长说,收来的有些不是废品而是“正品”,那些年有,现在也不少。譬如说,前些年有人偷的下水井盖把它砸碎了故意让它见水生锈,电线烧去外皮也弄得锈迹斑斑……很难辨认是新的还是旧的,你说这些东西是不是废品?还有那些书报杂志之类,有的还打着捆散发着油墨味外包装纸都完好无损,是废品还是精神食粮?我干了几十年收废品,感觉就是私人老百姓送来的基本都是真正的废品,公家单位送来的一部分是,一部分不是,尤其机关单位送来的那些纸制品的书报杂志之类,有的就是从印刷厂到他单位,从他单位搬到我这儿,再从我这儿送到造纸厂原料堆,崭新崭新的,印的那么高级漂亮,从来都没打开过,就是在几个地方旅行了一趟转了一圈儿,真是可惜了那些高级纸张!这些书报杂志之类的肯定是个人没出钱,至于它们有用没用咱不敢说,只看见有些还没解过封,要是私人出钱谁舍得这样?

       这并非是老同学一人所见,一个在市级某局做临时工的女士说,这两天大搞卫生累得不行,把那些去年的一些行业杂志都清理了,都是原封原样没有打开过的新的,还有上边发的这个书那个书,一摞子一摞子全是新的,问领导咋处理,头儿说卖废品吧……

       这些书籍杂志,都是上边发的,里边内容当说都是满满的正能量,这些干部们们咋就这样对待他们呢?想来颇是费解。书印的如此精美,内容如此正确,他们咋就不读不学习不珍惜呢?

       实际上有这等情况的还不止这一家。门口收破烂的说,那天对面办公楼里叫他上去,“好乖乖,想不到啊,那些报纸一摞一摞的都是全新的,都没打开过。既然不看,订它干啥?”

       何以如此?上级辛辛苦苦花钱出力把它们送上门来,你们原封不动又卖给收破烂的,何苦呢?其实,原因并不复杂,只是你懂我懂大家懂,只是他不便于说而已啊。

       废品也像一面镜子反映着社会某些领域的真实,社会纷纷攘攘热热闹闹五光十色的一部分最终也能在这里找到答案。

    2016.11.14.07:55.


吴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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